清代道光年间,一位朝廷钦差大臣在两位地方官陪同下,来到赊店,指定广盛镖局的老板戴二闾亲自押送皇镖去京城。这样的政府大单,国家买卖,广盛镖局不敢怠慢,慨然接受。
押送途中,戴二闾精心策划,周密部署,日夜兼程,小心谨慎,但还是遭遇了红胡子。戴二闾先是劝阻他们,土匪不听,大打出手。戴二闾忍无可忍,奋勇迎战。几经较量,将红胡子匪首打翻,从众抱头鼠窜。
戴二闾最终不辱使命,安全将皇镖送抵京城,受到了道光帝御赐黄马褂一件的奖励。
“广盛镖局”成立于嘉庆五年(年),虽然只存续了三十年,居然做成了行业翘楚,一度威震江湖,是历史上“十大镖局”之一,也是华中地区唯一的大镖局,被称为“华中第一镖局”。
年的一天,笔者吕航来到社旗县,走进了广盛镖局遗址,如同走进了镖局博物馆,了解了以往深感神秘的镖局内幕。
一
镖局相当于一家保安、快递或保险企业。东家雇镖局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和财物安全,并付以酬劳。如果失镖,镖局必须照价赔偿;如果护镖成功,顺利安全,则按货物价值的一定比例结算佣金。这是镖局的基本业务模式。
其组织机构较为简单,由主人(老板、董事长),总镖头(业务总监)、大掌柜(总经理)、伙计和杂役(行政人员)、镖师(业务主办)等组成。其中,镖师是镖局业务营收的关键岗位。
镖局通过洽谈——接镖——起镖——交镖——清点——收镖等一系列业务流程,赚取佣金。那么,费率如何呢?以广盛镖局为例,看看保镖是如何与人结账的。
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河南省社旗县赊店镇是历史上著名的“茶叶之路”的中转站,商帮云集。保镖行业收费一般视所护镖标的物价值大小而定。
如保金银镖,一般酬金为镖物价值的4~5%,每保千两白银里路,补贴酬金50两;货物镖用银两折算,费率同上;人身镖则以所保人物的职位高低、财产多寡为依据;护院、坐店、守夜等,一般以双方洽谈的定额为依据。如果行镖非常顺利,东家还要再赠些碎银作为酬谢。
年终分红时,镖头拿大头,其余按贡献大小分之。一般镖师每月仅挣四五两银子,年俸六十余两;武艺高强、德高望重的镖师,每月挣七两多银子,年俸八十余两;镖局内的学徒,每月仅挣二三两银子,年俸三十余两,柜上管吃、住,发镖服。
二
明末清初,特别是清代康乾盛世,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封建王朝的垄断专治逐渐被冲破,民间贸易有了更多自由。但是,因为官府腐败、社会秩序混乱,盗匪横行、偷窃成风。民间贸易迫切需要第三方保护力量。基于此,镖局这一新生事物应运而生。
我国第一家镖局是嘉庆年间北京前门外号称“神拳无敌”的张黑五创立的。业务范围随着形势而不断扩展。到了清代中叶,因金融业(票号)的兴起,银票和现银的押送需求,而产生银镖、票镖两大镖系。
清末,国运衰微,票号逐渐消失,镖局主要客户发生了变化,又产生粮镖、物镖、人身镖三大镖系。所以,镖局行业的经营范围,包括信镖、票镖、银镖、粮镖、物镖、人身镖,以及护院、坐店、守夜等服务。
当时,北京的源顺镖局、会友镖局,江苏苏州的玉永镖局、昌隆镖局,山西平遥的同兴公镖局,河北的万通镖局、成兴镖局、三合镖局,顺天府的兴隆镖局。河南赊店的广盛镖局,是成立较早的十大镖局。
其中,赊店的广盛镖局是华中地区唯一的大镖局,由来自山西祁县人称“神拳”的戴二闾创办。
让外界最感神秘的地方,是镖师们的武功。凡是进入镖局者,都纳入内部培训计划,由指定的师父传授武功,包括徒手散打、暗器(飞镖)、骑马、轻功(飞檐走壁)、春点(黑话训练)等等。
三
保镖业务是如何洽谈的呢?也像中国保险业那样签一堆句式倒装、读起来拗口、晦涩难懂的条款吗?
广盛镖局对业务的承揽,十分慎重,从洽谈到交镖都有着十分严格的手续。一般由镖头、镖局账房先生为乙方,货主为甲方,经磋商谈妥后,账房先生书写契约,双方各执一份,签字画押,就算确定下来。谈毕,还要宴饮一番以示庆贺,并增加友谊。
历史上的社旗店(赊店镇)交通便利,烹饪食材融合了四方物产,饮食兼收南北之长,烹调方法有五十余种,扒、烧、炸、溜、爆、炒、炝等,胡辣汤、浆面条、油茶、麻花、张三驴肉等,成为中原饮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
镖局是个迎来送往、业务交汇的社会性行业,既需要接待各级官员、客商,又要交结绿林师友和镖局同行,在接待标准上十分讲究。广盛镖局自设饭馆、酒楼,日常饮食加对外接待,共分五个档次。每日最基本的伙食,就是大锅菜和赊店老酒。因镖师是镖局的主体,日常生活水准要高出镖局其他人。起镖要设宴饯行,收镖回来要设宴接风。
四
广盛镖局开业后,交游广泛,经营有方,客商纷至沓来,大客户不胜枚举。
较大的客户有赊店酒业集团所在地的永隆统酒馆(生产隆酒)、永禄美酒馆(生产禄酒),都是年产20多万吨的厂家,畅销全国和南洋;
创建于道光年间的山西蔚泰厚票号,在中原的第一家票号是蔚盛长票号。这是一家可以在全国十三个省汇兑的早期银行,必须请镖局押解现银;此外还有烟酒茶行业的客户,都是跨省的全国性业务,所以需要镖局押运。
之后,按照约定日期启程。镖师拿着接收镖物的清单,带上官府开的通行证,就压镖上路了。到关口时,除出示通行证外,为例避免纠缠,镖师会顺手给盘查的兵丁塞一些银两,以便顺利通过,成为不成文的规矩。
遭遇土匪时,就要喊镖,即连声高喊“合吾”二字,就是“黑五”的谐音。这是镖行从业者为纪念历史上第一个开镖局的张黑五而确立的,让对方知道是同路人。山上的土匪也许会网开一面,就不下山劫道了;如果喊镖行不通,劫匪仍来打劫,那就再喊“春点”,也是武林行话,作为最后通牒;如果“春点”再不行,那就只能兵戈相见,以死相拼了。
五
康熙到雍正时期,是中国镖局的定型期;道光到同治时期,是镖局发展的黄金时代。
从地域上看,镖局主要分布在北京、天津、山西、河南、河北、上海、江苏、江西等地。据统计,全国著名镖局多达36家,镖师多人。北京、天津、河北、山西河南、江苏是镖局最活跃的地区。
赊店广盛镖局是全国著名的十大镖局之一。镖头戴二闾是全国十大镖师之一,被武林尊为“心意大师”、“华北三杰”之一。
清末民初,随着公路、铁路开通,热兵器取代冷兵器,镖局才完成其历史使命,从而退出历史舞台。广盛镖局于年歇业,因其最大的客户票号的衰落而式微,戴二闾回乡。广盛镖局存在了将近30年。这三十年间,发生了很多故事。
比如,咸丰三年(年),捻军出关,侵犯赊店,抢劫财物,打骂商人。见此情景,广盛镖局的镖头戴二闾奋起抗击,率局内镖师及商户奋战,擒获捻军匪首,保护了全镇商人和百姓的生命财产。
镖局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为中国商业发展曾经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如今,这一行业已经远去,但他们留下的故事,还在民间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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