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帝国主义为实现其称霸亚洲、称霸世界的野心,在向各地扩大战火的同时,采用了“以战养战”的政策,通过各种残酷、卑劣的手段,疯狂掠夺各种物资和人力。—年间,约40,中国平民和战俘被押送到日本,从事超强度体力劳动,多名青壮年同胞,无法经受沉重而无休止的苦役,在饥寒交迫、疾病缠身,特别是日本监工的残酷虐待之下,含恨惨死在异国他乡。除此以外,伤残者7多人,乘船劫运前已迫害致死者多人。
被掳到日本秋田县花冈町中山寮的近千名“华工”,是数万被掳中国人当中的一部分。满怀爱国壮志的难友们,团结一致,以多种方式进行反抗斗争,最终在年6月30日夜,在耿谆的领导下,举行了震惊全日本的暴动,表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气节。
“花冈暴动”被日本反动派血腥地镇压了。“花冈惨案”是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欠下中国人民的至今尚未清算的一笔血泪债。
张肇国先生(社旗县李店乡曹埠口人)是被劫运日本、饱受日本军国主义者残酷虐待并参加花冈暴动的幸存者,是“花冈受难者联谊会”副会长,痛忆当年,诉说了这段令人撕心裂肺的苦难经历。
抗日被俘
年4月18日,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茨指挥日军五六万人,强渡黄河,进攻郑州和洛阳,南线日军北上策应。驻守河南的国民党军四十万人,在第一战区副司令汤恩伯指挥下,进行了抵抗,交战一个多月。当时我在国民党十五军六十五师工兵连当排长。日本陆空两军配备装甲兵部队向洛阳发动猛烈进攻,驻守洛阳的国民党军对日展开巷战。经过一天的血肉拼搏,双方伤亡惨重。最后国民党部队弹尽粮绝,洛阳失守,大批官兵被俘。
年,河南堑口遭日军轰炸。资料图片
日军把中国战俘集中在洛阳西工战俘营(创造营),在天气极其炎热的情况下,一连两天两夜断水绝粮。看管战俘的日军野蛮凶残,战俘死亡无数。死去的战俘堆在院内墙角处,每天用马车往外拉。第三天,日军把战俘每百名编为一队,各队每日供水一担,每日两餐,每顿每人一小碗高梁米饭。战俘生命危在旦夕。第六天,日本人从战俘中挑出一些身体较好者,用绳捆绑,装上汽车,在荷枪实弹的日军监押下,运往郑州第二监狱,尔后用汽车陆续运到石家庄(当时叫石门)战俘收容所。战俘收容所四面都有炮楼,门口有背着轻机枪的日本兵把守,院子很大,除几间日本兵的办公室和宿舍外,还有五六间并排的只有草顶和柱子、没有墙壁的草棚,草棚的四周安有通电的铁丝网,有两个日本兵在院子里来回巡逻监视。
押进草棚的人,一律脱光,赤裸裸地蹲着,姿势必须正直。稍有不正,日本兵就拳打脚踢。兽性狂发的日本兵随时可把战俘绑在院里的树上当靶子,劈刺之后,发出豺狼般的狂笑。有时还把战俘捆着扔在院中,放几只狼狗去撕吃。看着死在血泊中的同胞,战俘们一个个揪心的难受,而日本兵却围观狂笑。
七月上旬的一天,日本兵突然把我们集中到院子里,通过翻评从中挑选人。张肇国又被挑中,押往北京(北平)。这些被挑中的人成四路纵队,由日军驱赶到火车站,一路上,稍有不整齐,日本兵就用枪托子捅,后来被推进铁闷子车厢里。人挤得满满的,铁门紧闭,闷热逼人,加上断水绝粮,憋闷一天,很多人呕吐、昏倒,在车上就死了好几个。到了北京,极少数人能支撑着身体走下火车,大多数人是在日本兵的臭骂声中连滚带爬下车的。尔后在站台上整队,我们又被驱往西苑集中营。路过流着污水的小河,战俘们不顾敌人的毒打和辱骂,拼命地争喝污水。这时,日本兵用脚踩着战俘的头,陷进污泥,当时又惨死了几个。闹哄哄一阵之后,又整队前进。
西苑集中营很大,人员也更为复杂,除军人外,还有农民、商人、知识分子。接谈后才知道这些人是日寇大扫荡中被驱赶来的。
七月下旬。敌人又从西苑集中营里挑选身体强健的人个,张肇国又一次被挑中。这时,敌人给每人发一身绿色单军衣,一条灰粗线毯,一条白色薄棉被,押进火车站,驱入闷罐车,运往青岛,关进海边一个大屋子里过夜。第二天太阳刚出来时,中国战俘被押到海边码头上,接着被驱赶上船。
日军强迫大量中国劳工为其修桥筑路建机场。资料图片
被劫往花冈中山寮
这是一艘日本大货船。船头上写着“信浓丸”三个大字。船舱里装载着从我国掠夺的矿石。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货船缓缓离开了码头。这时,战俘们才意识到要离开祖国,被押往日本做苦工了。大家禁不住哭泣起来。原国民党十五军六十四师团的上尉连长耿谆(襄城县人)跪在甲板上,向祖国告别,二百多人纷纷跟在他身后跪下。这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为爹娘亲人祝愿的祷告声,和着那“哗哗”的海浪声,汇成了一曲生死离别的悲歌。
日本兵不准战俘在甲板上,统统被赶进了船舱。日本人用“以华制华”的手段,按军队编制组编,把当过兵的挑出来,分别指定了正副大队长,中队长和小队长。耿谆成了大队长。
三百名难胞躺在底舱的矿石堆上,如同身处暗无天日的大牢房。海风掀起狂浪,船体颠簸摇晃,船舱里闷热难耐,加上刺鼻的油烟味,不少人晕船呕吐。河北农民张五十病晕休克,有人报告舱内有重病号,要求急救。日本兵下舱一看,命令人们把张五十抬到甲板上,随即在他身上绑两块铁矿石。开始人们不知道日本人在干什么,等到日本兵抬起张五十,“咕咚”一声扔下大海时,大家都惊呆了,不知谁哭喊一声:“他还活着呢!”人们放声大哭起来。像这样被海水吞没的还有河北的齐亮和孙维亮。河北的李旦子因呕吐而神智不清,日本人说他患了传染病,要把他扔进大海,大队长耿谆向日本人提出了强烈抗议,李旦子才免了一死。
耿谆是一位具有强烈民族自尊心和正义感的英雄。当日本人离开底舱的时候,他就小声鼓励大家:“咱们都是中国人,是被抓去日本做苦工的,命运把我们连在一起,也不知道要呆几天。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同生死共命运了,家乡的双亲妻小、兄弟姐妹,还盼着我们回到他们身边。因此,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不死,就有重返家乡,重返祖国的那一天。大家要互相照顾……”
大队长的一番知心语,稳定了大家的情绪,大家都主动地互相体贴,互相照顾。在船上,每天只一顿饭,这一顿饭每人也仅有一个约四两重的大米团和极少量的饮水。年仅十五岁的赵满山呕吐不止,不能进食,口中不断地喊:“水……水……水……”十八岁的八路军战士孟连祺发现通往轮船发动机的水管子一滴一滴漏水,就赶紧找到一个空罐头铁盒,接了一点水,让赵小满喝。赵小满知道大家都干渴得舌头肿胀,嗓眼冒火,只喝了两小口,便推开了铁盒子。大家都称这淡水是救命水,都争着去接那一滴一滴的水,但谁也不多喝半口。
经过七天七夜,年8月5日,轮船开到了日本。靠岸的地方是日本的下关。上岸后,战俘们排队到海关消毒站进行消毒。此后,在日本警察的监押下,乘火车经过两天两夜到了大阪。这两天,每天两顿饭,每顿约四两米饭,两片咸萝卜,一小木碗冷水。在大阪火车站,我们被驱赶到站台上蹲着,来往的日本人嘴里叽哩咕噜地骂着“支那人(奴隶)”。约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又被驱赶上火车,继续往东北方向,到了秋田县大馆车站,又换上去花冈矿山的小火车站,在一个乡村小站停下。在车上又有两个难胞被折磨而死。
饥渴不堪,疲困难言,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难友们托着极度虚弱的身体,抬着死难的同胞,大家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行进在泥泞的道路上。日本宪兵、警察手持枪棒,时不时地照我们的头上、身上乱奏一通。路边的日本居民看见了,互相交谈着:“支那人,真可怜。”年8月8日傍晚,战俘们到了一个小山坡下,这就是“中山寮”——鹿岛建设公司事务所所在地,就是后来虐杀中国劳工的人间地狱,也就是中国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暴行,奋起举行“花冈暴动”的地方。
作者简介¦王学章,网名养心是福,社旗县第一高级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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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旗消息报编辑部